南通电力 百年寻源,南通网-亚博电竞网

□顾 遐

电，之于当代人，习以为常且不可或缺。

1899年，南通第一束电灯光亮起，仅供大生一厂厂内照明，后扩供唐闸镇少数机关、学校。

1934年12月1日，第一缕曙光照亮南通近代工业文明。天生港电厂（最初称南通电厂，现南通天生港发电有限公司）建成22千伏输电线路对外供电。线路由天生港经唐家闸至城区，再延伸到江家桥大生副厂，长约17公里。这蜿蜒的输电线路，是14年漫长重启、停顿、再重启之路的隐喻。

天电公司和南通市档案馆合作编纂的《张謇与天生港电厂》，如同迟到的、确凿的出生证明，将天电的诞生时间追溯至1921年，在百年厂庆来临之际，即将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

10月15日下午，天电建厂百年研讨会暨书稿评审会举行。《张謇与天生港电厂》填补了天电厂史研究的空白，将为中国电力史、南通地方发展史研究提供宝贵的原始资料。

大生档案让天电初创之路有迹可循

历史的留白等待填补，档案、日记、实录等一手史料可靠度最高。

“过去往往停留在传闻的角度，毕竟天生港电厂真正建成是张謇去世之后的事情，很多人都想不到张謇和天电有如此深的渊源。”南通大学经管学院书记蒋国宏说。

天电党委书记、董事长包晓明介绍，我们查阅各类学术资料，没有发现“张謇1920年代建电厂”相关的研究成果；再到《张謇全集》《张謇日记》等原始资料中查找，仅只字片言。走访海门常乐镇张謇故里、唐闸镇大生纱厂原址、南通博物苑、南通图书馆、南通大学张謇研究中心等地，遗憾地发现天电初创时期的文件资料损失殆尽。

南通市档案馆研究馆员朱江是本书执行主编。“天生港电厂早年的创办情形，虽然在一些史料中有所体现，比如1947年所编厂史《南通天生港电厂》，谈及1920年代张謇筹设天生港电厂的大致经过，但过于简略，且没有当年的档案佐证。”

无觅处并非白费功夫，“张謇建设天生港电厂”的研究确属空白。天电联系市档案馆，发现馆内珍藏有多卷1920年代建厂的中英文档案资料。

档案是社会发展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历史记录，具有较高的凭证价值。张謇年轻时任过幕僚，十分重视档案的形成与积累。电厂筹建期间，大生驻沪事务所（简称沪所）代为购置设备和物料并装运，垫资费用，因此在大生档案中留下相关记录。

大生档案保存完整，让天电初创之路有迹可循。

本书采用1913-1924年之间，天生港电厂第一次建设期间形成的档案，包括张謇、吴寄尘、沈燕谋、高翕、黄友兰等人筹建电厂的来往信件、电厂建设的各类账目及采购单据等，均为首次面世；并且发现了两份张謇署名的英文信件，实属珍贵资料。中文档案共收录62件，形成时间最早为1913年5月16日吴寄尘抄录的《张謇致交涉使关于发放郁芑生、秦亮夫护照的函》，最晚是1924年8月24日《张謇复高翕、管趾卿关于退还电机介绍费的函》。

市委宣传部二级巡视员黄正平认为，该书作为前史，将天电的百年史连接起来。历史是接续的，在同一个空间里，同一个话题、同一个家族、同一个资本系统，此次阶段性研究成果是一次正本清源。

火力发电开启南通工业革命第二阶段

辛亥革命以后，上海杨树浦电厂等中国最早一批大型火电厂陆续出现。

张謇研究专家、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近代史研究中心田彤教授撰写序言《点亮文明之光》：恰如工业革命第二阶段系以电力启其端，张謇借助“早发型”西方工业化的启示，追踪科技前沿，拟将电力全面引入南通，作为南通工业化、城镇化的动力源，借此更新产业结构，改善城乡居民生活。

张謇是中国电力工业的先驱。创办大生一厂时，以蒸汽引擎为原动力，完成南通工业革命的第一阶段；电厂的成立，标志着南通工业革命进入了第二阶段。

通过现有档案资料的研究，证实了张謇于1919年筹建天生港电厂，1920年在欧洲采购设备，1921年开工建厂以及1924年被迫停工的过程。

1913年，张謇派郁芑生和秦亮夫去英国考察相关企业，意识到纱厂动力供给的落后，决计以电力替代蒸汽动力。

蓝图在构想中日渐扩大，张謇计划建立大型火力发电厂、为南通工业发展提供电力。他用招投标模式，委托德籍机械兼电气工程师高翕（e. kocher，也译为孔赫，被聘为电厂技术顾问），选购欧洲先进设备。考虑沿江取水运煤均便，选定天生港建厂。

无可借鉴的坦途，张謇犹如搭建浮木涉水。原天生港电厂厂长兼工程师黄友兰在《南通电力的创办与发展》中写道：全部基金以公债形式募集，临时不够，由沪所代垫。正需续款时，欧战结束，纱厂黄金时代已过，各厂债台高筑，不能再垫，电厂建设被迫停工，已订购到沪的发电机组或转售或退订。

张謇将传统单一行业发展成为具有内在逻辑关系的复合产业的大生资本集团，根据产业相关度及上下游关系筹谋，电力是通盘考虑的关键。这让1925年初访南通的李升伯感到“惊奇和敬佩”，此行考察大生企业状况，寻求解决债务问题的方案，他制定了在一厂不破产基础上的改革计划，其中包括设立电厂减轻动力费用。

1928年，交通银行看到向德国西门子公司订购电机的合同，会见了延聘的十名高级电机专家如黄友兰、陈芙塘等，及建筑师高观四，愿意独家承担创办电厂所需资金160万元。电厂建成后，大生每包纱的动力费用降低6元，以及供电给南通及邻县的收入，用以偿还交行借款。旁边预留大片空地，以备在适当时期利用电厂回汽及长江软水，办漂染印花厂及服装厂，发展南洋贸易。将着手，因日军侵略而停顿。

生机时隐时现，在财力不足电厂暂时缓建的情况下，1931年，时任大生一厂经理李升伯力主重启计划，电厂最终在1934年建成发电。

期待新时代的张謇研究达到新高度

张謇“遗留一二有用事业”，尚存大生集团、天生港电厂、有斐馆等百年企业。天电闪耀至今，足以告慰。

功成不必在我，创业如此，史学研究亦如此。

7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称张謇为爱国企业家的典范。时隔3个多月，习近平在江苏视察时，到南通博物苑参观张謇生平介绍展陈，再一次肯定张謇为企业家实业救国、造福桑梓的典范。可其知名度仍然有限，为何难以出圈？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历史研究要有文化情怀，珍视历史文化资源。黄正平认同原云南大学校长熊庆来的观点，我们都是文化大厦的搬运工。

大生档案记录了张謇进行早期现代化探索的实践情形，是研究张謇的企业家精神和家国情怀的最原始的素材。历史学家茅家琦认为这是“张謇留下的研究中国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和民族资产阶级的最完整的一份资料”。

本书是市档案馆“开门办馆”的最新成果，两年的工作量压缩至半年内完成。黄正平希望更多的热心者专注、专心于张謇研究，他强调，“学习的基础在宣传，宣传的基础在研究，研究的基础在资料，期待新时代的张謇研究达到新高度。”

通大教授庄安正认为，要加强李升伯、高观四、黄友兰等，跨大生前后时代的人物研究，以及张孝若对电厂作用的研究。通大教授张廷栖、市民盟专职副主委赵明远等建议，以此为基础撰写“百年天电史”，这与天电人挖掘“张謇与天电的故事”的想法不谋而合。

除了史料佐证，叙述历史的最佳载体是故事。立于潮头，打湿衣襟的是张謇，故事里的人，应该是群像。

作为张謇事业的开拓者、继承者，“求新求真”是一代代天电人的底气与动力。如今的天电年发电量80亿千瓦时，以减排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和能源数字化转型，打造智慧电厂。

电，与光明相连，光明与梦想相随。